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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老丈人笑谈君山会

猫腻





        狼桃愣了起来,本以为选择梧州这个地方进行谈判,范闲再如何无耻下流,总要顾忌一下林家的脸面,哪里想到,那位南庆的前任相爷,居然会和自己的女婿一样无耻,而且脸皮竟是厚到了这种程度。
        这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这是道德问题。”狼桃站起身来,在心里对自己说着,不希得再说范闲,拱拱手,便告辞而去。
        酒楼上回复平静,范闲吁了一口气,抹了抹额上的汗,复又坐在了桌上。他并不感到如何紧张,至于北齐那边来的人们,并不会让他感到棘手,反正他是了解海棠的,那女子的脾气便是自己也摸不清楚,即便暂离苏州,也总是有再见的一ri,所谓江湖虽远,总有口水互津的时节。
        真正让范闲紧张不安的,其实还是狼桃先前暗骂的那些内容这里毕竟是梧州,是林相爷的故乡,这个州城里,与来自远方的客人们议论着自己与另一个女子的问题,这会让婉儿如何想林相爷的面子往哪搁自己怎么向家里人交待
        所以他一直避而不见狼桃,还有部分原因就是基于这种考虑。
        而今天之所以来,也是因为林若甫很开诚布公地与他进行了一番交谈,便是这般,他才有足够厚的脸皮与无耻,来与狼桃议论这些事情。
        北齐诸人带着那把被拧成麻花的破剑,上了马车往南边去了,至于苏州那边会发生什么事情,范闲已经不想再去管,也没有能力去管,只等着邓子越他们传些消息回来就好。他站在酒楼的栏沿边,看着那行人的身影,盯着那个犹自气鼓鼓的卫家小姐,唇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自己说服不了海棠,狼桃自然也不行,只是不清楚苦荷会不会出面,朵朵只是一个愿意自己掌控自己人生的清贵人物,这是很特别的一点。
        旋即想回梧州城里的事情,范闲的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歉疚来,自然是对婉儿的,思来想去,总是没个好着手的法子,才渐渐感觉到了张无忌当年的痛并快乐,只是他清楚自己并不像张教主那般虚伪,却比张教主要更加无耻些。
        他摇摇头,掀开前襟,让酒楼外的风入衣,替自己清凉了一下心境,便随着那些远道客人的脚步下楼而去。
        虽说来梧州并没有大张旗鼓,但在林家的大宅里住了这么些天,消息早就已经传到了外边。梧州的知州早就已经备了厚礼去拜望过了,而市井里的百姓也猜到了那位姑爷客正在梧州度假。
        但当范闲的马车行于街上时,没有任何人前来打扰,也没有任何一位市民会喊破此事,梧州里的民众们只是见着马车,微微佝身,无声地行礼。
        这种带着一丝距离感却又发自内心的尊敬,让范闲十分高兴,也由此事清晰地看出,自己的老丈人在梧州城里究竟拥有怎样的地位与声望。
        只是他没有想到一点,梧州人民对他的尊敬,并不仅仅是因为林老相爷,也因为小范大人自己的名声,梧州人很为这位姑爷感到娇傲。
        当马车回到林宅那个大的恐怖的庄园后,范闲快马走到后堂,那位正用手把玩着翠绿鼻烟过来的老人,第一句话就是:“做大事者,就需要脸厚心黑。”
        范闲默然,自己觅了个椅子坐下,轻声反驳道:“这和那些事情没关系。”
        这位把玩鼻烟壶的老人,自然就是归乡养老的关任相爷林若甫,一年的时间,这位当初庆国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便已经变成了一位乡间的善翁般,头发只是和软地梳络着,身上穿着件很舒服的单衣,脚上蹬着双没有后跟的半履。
        只是林若甫那深陷的眼窝里却带着一丝疲惫与无趣,或许是脱离了朝廷里的勾心斗角,这般淡然的修养,反而让他的jing神气魄不如当年。
        林若甫听着范闲下意识地反驳,忍不住微笑批评道:“莫非你以为这真的只是小儿女间的一件情事”
        范闲沉默少许后说道:“我不以为本质上有什么太大区别。”
        林若甫一直不停抚摩鼻烟壶的手停了下来,望着他说道:“是吗可是这件事情发展起来,就不仅仅是这么简单了如果那个女子没有北齐圣女的身份,没有与北齐皇室之间的关系,小儿女情事你以为老夫会允许你成婚不足两年,便又想这些花花心思陛下会默许你”
        范闲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不是娶了海棠会为自己以及自己身后的那些人带来些好处,没有人会站在自己一边。尤其是以林若甫的立场来说,断没有为自己女婿讨小老婆出谋划策的道理。
        “老丈人啊”范闲苦笑着说道:“让我去抖狠的是你,这时候批评我的又是你,我可怎么做”
        林若甫听着这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昨夜你说的话很对我的胃口我不理你与那位女子间的关系如何,只要你在朝中站的愈稳,我林家也就愈稳。”
        范闲点点头,有海棠这位外界大援,自己在南庆的地位也会稳固许多。只是他在某些方面确实是很冷漠无情的人,却依然保留了前世的某些观念,下意识里就不希望将自己的私事,与政治方面联系起来。
        更何况,海棠不见得肯嫁给自己。
        似乎猜到范闲在想什么,林若甫微笑说道:“其实你我都明白这件事情的发展,她嫁不嫁入你范家,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事情只要她不嫁给别人便好。”
        范闲再次点点头,承认这个老狐狸的想法与自己是一致的。
        “我去看看婉儿和大宝。”他站起身来,恭敬地对老丈人行了一礼。
        林若甫想了会儿,温和说道:“婉儿那里你不用担心什么,她自幼虽然不在我的身边,但毕竟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人儿,自然会明白其中的缘由。”
        范闲苦笑无语,心想这位老丈人倒是坦白的狠,不过转念一想,当年林若甫不正是与长公主生了个女儿,才有了后来的飞黄腾达这般一想,也算是了解了。
        上一辈的事情,果然比自己更王八蛋一些。
        他想了想,坚持说道:“我只是去看看婉儿。”
        “她与大宝还是第一次回梧州,族里的兄弟嫂子们都把他们两个供在天上,这时候应该正在夷洞天玩耍。”林若甫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的女婿,“有什么房内的事情要解释的,留到晚上吧。”
        范闲恼火地挠了挠头。
        “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会答应将婉儿许配给你”
        范闲虽然猜得到一点,却依然继续摇着那个有些发胀的头颅。
        林若甫缓缓将鼻烟壶放到桌上,说道:“陛下当初有意将婉儿指给你,还是庆历元年二年间的事情,当时陈萍萍反对,极力反对,我便嗅出了这件事情当中有些蹊跷。”
        范闲心想,陈萍萍反对与你反对有什么关系
        林若甫解答了他的疑问:“满朝文武之中,我所忌者,只有三人。”
        “哪三人”
        “你父亲一个,陈老跛子一个,还有那位秦家的老爷子。”
        范闲细细一品,陈萍萍执掌监察院,可谓除了宰相之外,满朝百官手中权力最大的人,而且手中掌着的暗处实力极强,自然是当初的林若甫所忌惮的。而秦家那位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极少上朝,但毕竟官拜枢密院正使,乃是军中头一号人物,超品大员,门生故旧遍及军中,自然也要得到林若甫的重视。
        只是自家那位老爷子当初只是位户部侍郎,怎么就让林若甫如此看重
        林若甫没有解释他眼中的疑问,继续轻声说道:“而在这三人之中,我最佩服陈萍萍的眼光,所以当他强力反对你与晨丫头的婚事时而这件事情在当时看来,并没有什么很明显地坏处,对哪方都是如此所以我知道他一定知道一些我没有掌握的隐情所以”
        老人微笑着说道:“我也反对。”
        知道婉儿与大舅哥在外游玩,范闲明白去扶葡萄架的工作只能晚上去做,此时听着丈老人的话语,知道这是准备议论朝政之事,所以干脆坐好了身子,认真倾听着,听到此时,不由好奇道:“那为什么后来您同意了”
        “和你说过或许你已经忘了。”林若甫的笑容里不禁带出了一丝沧桑,“珙儿去了,我膝下便只有大宝与晨丫头二人,而陛下当时已经流露出了让我去职的念头我在朝中若干年,jiān相之名不是白来的,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而我的族人也因为我的庇护,在这个世上获取了极大的利益我去之后,谁来保护他们谁来庇佑我的大宝”
        林若甫盯着他的双眼,说道:“你送鼻烟壶给我的那ri,我断定你可以做到这一切,所以我应承了此事。”
        那只祖母绿打造而成的jing致鼻烟壶,此时正静静地搁在林若甫身边的木桌之上。
        范闲沉默半刻后,平静又诚意十足说道:“您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婉儿受委屈,让大宝不快活。”
        林若甫欣慰地点点头,转而叹息道:“后来你的身世出来才知道你原来是叶小姐的公子,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便慢慢将话题引到了范闲所需要的方向,那个一直不能宣诸于口,也无法问人的方向。
        “我在朝中文臣方面没有什么得力的人,除了任少安。”范闲苦笑着说道:“明面上看着,我能将二皇子打的落花流水,可ri后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朝廷上辩一辩我没有人替我说话。”
        林若甫明显是知道他的意思,却不点明,反而笑着说道:“老舒小胡,门下中书最有权力的两位大学士都很欣赏你还不知足吗”
        范闲摇头说道:“欣赏是不能当饭吃的,真到了站队的时候,谁能信得过谁”
        林若甫盯着范闲的眼睛,问道:“你需要一些信得过的人”
        范闲并不否认这点,嘿嘿笑了一声,就像是一个正张着嘴,流口水,等着长辈喂食的贪心小鸟儿。
        林若甫看着他这神情,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马上却是笑意一敛,平静说道:“我不会给你。”
        这个回答让范闲大为吃惊,不过他心里明白,既然林若甫将自己的全族人都押上了自己的马车,总要给自己一些帮助,断不至于又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今ri这般回答,自然有他的道理。
        果不其然,林若甫温和说道:“你是不是很奇怪自从老夫离开京都之后,朝中文官一派便有些乱了,投二皇子与云睿的投了过去,投东宫的投了过去,老老实实站在中书门下的还有一大堆”
        范闲微微皱眉,这个现象,自然是他早就发现的了,奇怪处在于“奇怪的便是,为什么没有人主动投你”林若甫似笑非笑望着他,“你如今在天下士林间早有大名,加上庄墨韩之赐,虽说年纪小了点,但正大光明的开门当个读书人领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除了少安这个当年鸿胪寺的同仁抢先亮明了队伍之外,满朝文官,却没有主动来向你投效的这一年多里,竟是没有一个文臣会登你的门时至今ri,除了你那四个在各郡州里熬ri子的学生之外,你竟是一点儿势力也没有发展出来。”
        这正是范闲的大疑惑,大头痛,最初他还以为是皇帝的制衡之术,可后来发现,庆国皇帝盯着自己的重心,依然是在军队方面,并不是怎么在乎自己与文官的交往,所以一直有些不明白似乎冥冥之中有只手,一直在阻碍着自己在那方面的进展。
        他愕然抬首,盯着自己的老丈人:“为什么”
        到了今天,范闲自然明白,之所以会这样,是远在梧州的老丈人在运用自己残留的影响力,不让自己当初的那些门生与自己走的太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林若甫有些喜欢自己女婿的机灵,温和说道:“更何况你这棵树已经长的太高,比那几位正牌皇子还要高不错,这件事情是我安排的,那些在你看来有用的人,我暂时不会让你去用,以免引来宫中的议论至于什么时候给你”
        老人家叹息着:“当初,我便是站的太高了些,才不得已退了下来,我又怎忍心让婉儿的夫婿重蹈覆辙”
        “新皇即位的时候,那些人我就给你。”
        林若甫最后这般说道。
        范闲默然,却嗅出了一丝不吉利的味道,新皇即位那些人才能给我这从另一个方面说明,面对着如今那位深不可测的皇帝陛下,林若甫下意识里就生不出些许冒险之意。
        林若甫对朝政的暗中影响还存在着,所以他要避嫌,要让皇帝相信他是真的在梧州养老。
        这是一个矛盾而难过的怪圈,最大的损失就是范闲没有办法获得那些助力。
        “我怕太晚了。”既然双方话已经说开了,范闲也就不再避讳什么,“太子与老二的力量基本上都在朝中,万一将来是他们继位我想,我不会有什么好ri子过。”
        林若甫说道:“你应该说的更直接一点。”
        “好。”范闲直接说道:“我不会允许太子或者老二坐上那把椅子。”
        林若甫笑道:“所以这就是你的问题不需要那些力量,太子与老二如今就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你何必再理会这些你最近一年做的不错,但最大的问题在于你找错了斗争的方向。”
        范闲讶然。
        林若甫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许多年前的某些事情,眼窝里的目光显得愈发深远,缓缓说道:“在当前的状况下,你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云睿。”
        范闲先是一惊,旋即心中生出些不以为然来,长公主的手段他是见过的,玩起yin谋来有如绣花般丝丝入扣,只可惜面对着身为监察院提司的自己,自己又有陈萍萍与言冰云这一老一少二人帮忙,长公主最擅长的武器对自己并没有什么用处。
        至于实力方面,信阳曾经派遣刺客到苍山暗杀范闲,结果闹了个灰头灰脸。
        所以范闲想来想去,也不觉得长公主有什么可怕之处,世上的传闻或许有些言过其实了。面对着林若甫凝重的神sè,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林若甫说道:“你是不是忘了君山会”
        “君山会”范闲缓缓低下头去,“叶流云只有一个,不能改变什么大势。”
        “叶流云只有一个。”林若甫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范闲,说道:“四顾剑也只有一个,燕小乙也只有一个,我也只有一个。”
        “但君山会,可能有无数个。”
        范闲听明白了这个意思,震惊无比地看着自己的老丈人,嘴唇有些发干:“您也是君山会的人还有四顾剑”
        “什么是君山会”林若甫微笑着说道:“或许没有人能说的清楚,云睿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吧我能解释的就是,君山会只是一个很松散的组织,有可能是品茶的小团体,也有可能是灭去万条人命,毁国划疆的幕后黑手。”
        范闲想问些什么,被林若甫挥手止住。
        “君山会只是这世上一些站的比较高的人互相通气的联络方式。”大庆朝最后一任相爷缓缓讲述着这个天下的秘辛,“我们不是一国之君,只是恰好手中握有了一些极大的权力或者实力而有很多事情,总是我们自己不方便做的,所以我们会经由君山会这个渠道,请朋友帮忙,而当朋友有麻烦的时候,我们也会帮忙。”
        “很对等是不是”
        “君山会不过是朋友间的联谊会罢了。”
        “君山会没有一个森严而完备的组织形式,没有什么确定的目标,也没有什么一致想达成的愿望。”
        林若甫最后总结道:“所以就纯粹意义的杀伤力来说,君山会因其松散而并不强大,至少不如老跛子手底下的监察院好用。”
        范闲有些疑惑,既然如此,为何老丈人还要自己jing惕长公主的君山会
        林若甫微笑说道:“陈萍萍最后在逼云睿,你似乎也在逼我猜的可对”
        范闲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政治嗅觉,点了点头。
        “可你和老跛子似乎都犯了一个错误。”林若甫轻声说道:“你们总以为,把长公主与老二东宫都逼的跳起来,逼到皇帝陛下的对立面,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获取整个战役的胜利。”
        “难道不是吗”范闲皱着眉头,庆国乃天下第一强国,庆国皇帝虽已沉默十数年,但当年的历史早已证明了,庆国皇帝的手段,绝对不是任何人都能抵挡的住的。
        “因为你们低估了云睿,低估了君山会如果任由这个事态发展下去,她真的发疯的话谁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林若甫笑吟吟地说着,谈论着那个与他纠缠了许多年,还为他生了一个可爱女儿的长公主殿下。
        “君山会不是很松散吗怎么能和强大的国家力量相提并论”
        “君山会就像是一个球,在房间里四处去蹦,可如果一旦有人想将它按下来,反弹的力量就会集中了。”林若甫面上微带一丝忧sè说道:“尤其是这一年间,被你和老跛子巧手织着,云睿似乎是没什么退路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君山会骤然间发现了一个异常强大的对手,松散也会变得紧密起来,隐藏着的力量也会迸发出来。”
        “这和人是一个道理当你发现一个渴望已久的目标时,什么样的险,都是值得冒的。”
        范闲听着这番话,心里生起了一丝寒意,虽然这个局面是他自己所营造且盼望的,却依然被老丈人的话吓了一跳。
        如果君山会除了叶流云之外,还与东夷城有联络,还有许多助力,那么对方的实力就早已经超越了国境的限制,凌于天下之上,而有资格让松散的联谊会变成一个火药桶的这整个天下,当然就只有庆国皇帝才有这个资格。
        “四顾剑难道也会出手”范闲忍不住摇了摇头。
        林若甫微笑望着他:“云睿如果不疯,自然不会做这样的安排,可如果她真被陛下和你们逼急了谁能说的准呢陛下一身之安危,牵涉天下之大势他若死了,有太多的人可以获得好处。”
        前任相爷正sè说道:“除了你我这些大庆的臣民。”
        庆国皇帝如果死了,北齐自然是最高兴的,东夷城也会放鞭炮,而庆国只怕马上就会面临着无穷无尽的灾难。
        林若甫最后说道:“为了这样一个伟大的目标,庆国的敌人都会团结起来你先前说四顾剑,为什么不说说苦荷”
        范闲的嘴里有些发苦,不想接这个话。
        林若甫冷笑道:“君山会不是君山会的人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加入进来,云睿居中联系,这才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范闲明白这一点,长公主与北齐太后之间的私交极好,而且与东夷城也一直狼狈为jiān,他忍不住苦笑着说道:“大家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嗯”
        他忽然皱眉说道:“我们能猜到,陛下也一定能想到,他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
        房间里安静许久,林若甫才温和开口说道:“先前说的是云睿的事情,她虽然是疯的,但我毕竟和她相识二十年,自然能猜出她会做些什么。”
        “可是陛下”林若甫忍不住露出一丝赞叹:“虽说他曾负我,但我必须说一句,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也许他正等着那一天吧。”
        “也许,他是自大到了一种脑残的程度。”范闲不知所谓的想着。
        “那我该怎么办”
        林若甫轻声说道:“你原初不是打算当看客只是如果事情大到了某种程度,不论你愿不愿意,终究也是要上场演戏的。而在当下,不论从哪个角度出发,你必须牢牢地站在陛下这一边。”
        范闲心里想着这是废话,自己就算想站到丈母娘那边,可被你这老丈人一吓,哪里还有那个胆子去和疯子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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