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早有天定
敖夜
见陆铮面色凝重,久久不发一言,吉祥和妙月静静在一旁侍立,保持缄默。白龙龟的生死,事关众鳞渊鲛人族的命运,还有龙宫的基业,由不得她们不紧张。
玄武大道,真龙血裔,确实非比寻常。起初陆铮的灵力稍费周折,就激活了它四肢百骸的活性,但到了五脏六腑却有些棘手起来,这些器官可都是命脉所在,稍有差错,不仅修为无法保存,还可能造成无法逆转的损伤。
好在陆铮晋位源龙,修为深厚,大胜往昔,还有阴阳神目洞察分毫,润泽五脏的速度虽慢,但却不差毫厘。
这是水磨功夫,急不得。到了心肺等部位,陆铮更是直接盘膝坐下,双掌抵住山峰,进入忘我独一的境界,操控着灵力,沿着经络血管,百川归海般温润,时不时停下来揣摩一会儿先后利弊。
在这种状态下,对于陆铮来说,时间的概念变的很是模糊,完全沉浸其中,有时候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可对于吉祥和妙月来说,他这一坐下,就是整整两天。饶是她们辟谷休食,也不用睡眠,心情却愈发的紧张,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一直持续到第三日,静坐的陆铮浑身一震,双掌聚起精纯龙气,化为数股激流,在白龙龟的血脉中奔流涌动,在同一时间,向那停止搏动的心脏冲击而去。
龙气突破闸口,涌入心室,再度融为一体,发出炽烈的金光,席卷整个心脏。
咚——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亘古的鼓点响起。
那颗巨大如山的心脏,如遭电击般,剧烈的收缩一下,尔后沉寂了数分钟,猛地再次收缩,发出有力的响声。
滞留在血管中的血液,好似冲开堤坝的洪流,在血脉中奔流起来。
水中虽然看不到汗水,但陆铮的身体和精神都透支的厉害,在激活心脏的一瞬间,产生了久违的困倦感,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一觉。
“成了……”
陆铮吐出一口浊气,吉祥见他满脸惫色,身子轻轻一晃,心知他透支过度,忙体贴的搀住他的身体,温柔道:“相公,你且休息一下吧。”
“不打紧。”陆铮活动一下筋骨,他的疲惫只不过是一时灵气消耗过度,不伤根本,吞上几枚漩潭龙眼,很快就能恢复。
妙月也懂事的拉着他的手,道:“龙哥哥,你这一坐就是三天呢。可急死我们了呢。”她不问结果如何,而是搀着陆铮,来到海山不远处尚且完整的一块神殿里,找了个平整石头,关切道:“快坐下休息一下呢。”
陆铮顺势在石头上坐下,取出漩潭龙眼吞入口中,任由丰沛的水灵之气在体内散发开来,精神很快就恢复了一些。
“三天了吗?”
“是啊。”妙月细心的帮他捏着肩膀,点头道:“这里虽然没有日升日落,但神殿每隔八个时辰,洋流便从乾位到兑位循环一周呢。”
“原来是这么个计时法。”
陆铮了然的点点头,然后把目光落在龟背山上,此时的龟背上看起来跟方才没有什么区别,可他却知道,其中发生了质的变化。
嗡嗡……
龟背山中发出一阵绵长的鸣叫,催动着山脉四周的海水荡出层层的涟漪。山活了过来,妙月的眼里登时洋溢出欣喜之色。
“是谁在唤醒我?”
同一时间,他们三人的脑海中都接收到同样的讯息,声音沧桑古拙,厚重庄严,好似一尊古老神祇,从漫长的睡眠中苏醒。
然后,龟背山起了变化,山峰拔地而起,轰然转动,青灰色的山岩剥蚀脱落,露出白玉般的甲壳,一尘不染,宛如新月。
轰隆隆……
一只庞大的白色龙头,从两座山峰中央缓缓升起,白鳞白须,目若幽潭,闪烁着湛蓝如宝石般清澈的光芒。
“龙龟爷爷!”妙月高兴的甩动着鱼尾,冲着白色龙龟招手。
龙头缓缓扭转过来,那双深邃的眸子有短暂的迷茫,旋即瞳孔收缩,发出异样的神采,龙口开阖间,声浪滚滚:“小月儿,你终于来了!”
然后,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妙月身边,那个坐在石头上的人身上,他看起来很渺小,跟他山一样的体型无法相提并论,但是,他身为龙族后裔,却敏锐的感应到别样的气息。
不,或许不是王族。
他在南海多年,和南海龙君所见也不止一面。陆铮身上毫不掩饰的气息,比之南海龙君还要更胜一筹。
这气息很独特,无关乎高贵和庄严,而是厚重,如历经万载千劫般,古朴浩瀚,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如渊似海。他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他感觉到凛然不可冒犯。
尤其那双眼睛,渊如星海,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仿佛一切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不值一提。
当然,这是陆铮刻意为之,他没有收敛源龙的气息,尽情的释放出去。玄武又如何,真龙又如何?
他是源龙,万龙之祖,理当坐在这里,接受他的朝拜。
这可不是为了装逼而装逼,他没必要放下姿态,也不能放下姿态,他必须让白龙龟第一时间认可他的身份,尊重他的身份。
果然,白龙龟陷入了沉思,好像又变成了一座山,半天都僵直不动。过了许久,他略显迷惑的眼睛,逐渐有光芒从最深处迸发开来,如玉的龟甲,龟纹闪烁中,白色的巨龟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眼前水晕涟涟,凭空走出一个白袍老者,面目沧桑,白须及胸,气度不凡,轻轻一抱拳,不卑不亢道:“阁下气度雍容,生平仅见,老夫失礼。”
陆铮拱手回礼,道:“老丈乃玄武之后,真龙血脉,你我算是同宗同族,不必拘礼。”
妙月小丫头兴冲冲跑过去,抱住老者的腰,亲昵道:“龙龟爷爷,我好想你。”
老者温柔的摸着她的头,眼中满是宠溺道:“小丫头,能再见到你,真是不容易。你怎的,只是灵体?这是何故?”
“嗯,此事说来话长了。”妙月道:“龙龟爷爷,他是我的龙哥哥,咱们南海的新晋龙君,还是源龙之体呢!”
老者神色动容,感慨道:“果不其然,方才老夫只觉得气度罕见,可却未曾遇过源龙,心中半信半疑,不敢相认。既如此……”他端正脸色,深深一揖,由衷道:“当真失礼,老奴见过龙君陛下。”
陆铮莞尔一笑,站起来亲自扶起他的双手,正色道:“老丈免礼,说起来我还是后进晚辈。”
“非也,非也!”老者认真的摇头道:“源龙为水族之宗,万龙之祖。所谓道不言寿,无所谓前辈后进。老奴本就是龙君属臣,陛下克承大统,那便是君上。君臣有别,不可僭越。”
陆铮讶然道:“老丈难道一点儿怀疑都没有吗?”
老者郑重摇头,疼爱的牵住妙月的说,答道:“既是月儿认可,老丈便无疑问了。”见陆铮眉头微皱,他又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当日鲛人女王殉国之时,早有嘱托言明:南海血脉不绝,势必否极泰来,更进一步。而妙月,则是鲛人中兴之王。今日妙月和陛下联袂而来,早有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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