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冰锯谷建交，并不是徐楠心血来潮想出来的条件，而是经过与灰塔行政官等市政厅成员讨论出来的结果。

        虽然徐楠和桑格尔在颜值任务上是对手，但并不代表这两座城市也要对立起来。

        首先，冰锯谷足够强大，徐楠想要的并不是称霸地下世界，而是先在这里立足。

        寻找一个强大的盟友是有必要的。

        其次，徐楠背后也是有大势力扶持的，所以他并不担心在和冰锯谷的合作中自己会吃亏。

        哪怕是太古第一美男，在斯蒂芬桑和失乐园这两面虎皮大旗面前，估计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第三，两座城市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

        佚名城在靠近地表的北方。

        而冰锯谷在在靠近地心方向的南方，在大漩涡以南的幽暗之地。

        至少在领土争端方面，双方没有任何冲突。

        这距离也足以进行合适的贸易往来了。

        至于观念方面，就更没问题了。

        或许，有一些城邦会有宗教习俗之类的冲突。

        但根据徐楠手里的情报显示，冰锯谷和佚名城在这方面是出奇的相似――在保证绝对的秩序下，大部分人都是平等的。

        这也是巫妖桑格尔能屹立这么多年不倒，反而将冰锯谷要塞越做越大的重要原因。

        至少在目前看来，桑格尔是一个很好的结盟对象。

        再说了，大家都是帅哥，强强联手，岂不美哉？

        只不过结盟这种事情，并不能太着急。

        双方得先建立平等的外交关系。

        这一点，就需要人牵桥搭线了。

        这个人，自然就是被徐楠饿了好几天的迪尔伦了。

        徐楠不担心迪尔伦会记仇，事实上，只要他起到牵线搭桥的效果就行了。

        真正说服桑格尔的过程，将由他亲自来完成。

        他相信，像桑格尔这样的枭雄人物，就算自己的小情人受了点小委屈，也会以大局为重的。

        当下，两人一拍即可，开始以太古之神的名义起誓。

        在这幽暗之地，沉眠的三位太古之神仍然在为他们的子民提供些许庇护。

        徐楠和迪尔伦选择的是太古三神中的契约之神。

        两人拟定了一份契约，然后分别向沉睡中的契约之神宣誓。

        他们选择的是最严苛的绝对遵从契约。

        不一会儿，契约便化为齑粉，分别融入徐楠和迪尔伦的后脖颈的位置。

        这就意味着，契约生效了。

        如果有谁违反了契约，那么契约之神就会制裁于他。

        别看契约之神还在地心睡觉，太古之神的威能可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如果不是因为一些特殊的缘故，现在主宰天界神国的人，根本轮不到费尔兰多、吉格斯之流。

        太古之神才是天界最正统的继承者！

        可惜，伴随着他们的沉眠，他们在幽暗地域的子民们也被各种邪神、恶魔、魔鬼所蛊惑，逐渐堕落。

        曾经祥和有序的地下世界，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离开冰锯谷之后，都遭遇了什么事？”

        徐楠的八卦之火早已熊熊燃烧起来。

        迪尔伦清了清嗓子，面色慎重地道：

        “我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大人，你或许看我孤身一人出现在龙人部队里非常不合理，但事实上，离开冰锯谷的时候，我身边有一支十二人的护卫队！”

        “其中，护卫头领胡克，可是桑格尔大人的第三骑士团的教官，等级足有20级！”

        “但……”

        “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故事，还要从几个月之前说起。

        ……

        数月之前，冰锯谷斥候发现了毗陵深渊之桥区域有所异常。

        大量的恶魔在深渊之桥附近聚集，却罕见地没有攻城。

        要知道，因为深渊裂缝的缘故，冰锯谷常年面对一个深渊世界的袭击。

        这些恶魔通常都会无脑地攻打冰锯谷这座坚不可摧的要塞。

        根据迪尔伦的说法，冰锯谷官方每年要为收拾这些恶魔的尸体而支付高风险职业守尸人大量的金币――恶魔非常耐火，一把火烧掉显然不可取；而任由恶魔尸体遍地都是的话，一则不美观，影响冰锯谷市容市貌，二则害怕引起瘟疫。

        所以冰锯谷的居民们，对于恶魔的袭击可以说是习以为常。

        但这次不一样。

        恶魔们在集结，而不是准备发动袭击。

        这引起了市政厅的注意，官方疯狂派出斥候去调查事情的原委。

        像恶魔这种种族，大规模的调兵遣将显然不可能瞒得住人类的。

        很快的，冰锯谷方面就查出来了，这一切都是恶魔领主伊诺雅在背后做手脚！

        他好像试图组织一次真正的攻势！

        说实在的，当冰锯谷方面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都觉得有点荒诞。

        冰锯谷附近的深渊裂缝太小了，只能容得下一些实力差劲的恶魔偷渡过来，伊诺雅想要对冰锯谷动手，除非他自己本尊能过来，否则就是天方夜谭。

        于是，他们也就没重视这事儿。

        但很快的，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因为，冰锯谷北方的灰冢，也传来了暴兵的异动！

        那是黑龙族的领地！

        冰锯谷官方开始紧张起来，卓尔斥候们疯狂打探消息，最终得知了黑龙们竟然也想攻打冰锯谷！

        这个消息吓坏了冰锯谷的副执政官玛卡。

        他硬着头皮去敲开了实验室的大门，将巫妖桑格尔给请了出来。

        桑格尔了解情况之后，很快就做出了一系列的任命。

        冰锯谷正式进入作战状态。

        看上去，这只是一场动机不明的战争――这种战争并不稀奇，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生物，天然地就具有相互残杀的残忍本性；而在地底世界，这种事情就更加司空见惯了。

        但战争之前，一个不容易被人注视到的消息吸引了桑格尔的注意。

        有斥候声称，他们在黑龙族的领地――灰冢以北，观察到了类人生物活动的痕迹！

        这非常诡异！

        要知道，灰冢以北的区域，那是连黑龙族都不敢轻易涉足的禁忌之地！

        别说进去活动了，就连靠近，都是非常危险的。

        斥候们从痕迹中分析出，进入灰冢以北的酸性沼泽的人数并不少。

        似乎是一群亡命的冒险家。

        如果仅仅如此，桑格尔也不会太在意了。

        只是很快的，冰锯谷中就传出来这么一个消息：

        有人声称在灰冢附近，看到了一座云雾缭绕的村落。

        只是靠近之后，那村落就消失了。

        村落里有很多老人和小孩，却唯独没有成年人。

        桑格尔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便叫来了迪尔伦，让他带着护卫去调查这个村落的事情。

        因为这种描述下的村落不是第一次在地底世界出现了。

        别说桑格尔了，就算是一个小孩子，也会告诉你，那就是传说中的――

        永生村！

        ……

        “永生村出现在灰冢附近？”

        “灰冢以北的酸性沼泽有类人生物活动的痕迹。”

        “本该是死敌的黑龙族与恶魔军团联手攻打冰锯谷……”

        一条条信息在徐楠脑海中闪过。

        看上去这些信息毫无联系，但是经历过这么多事件的徐楠很清楚，在这背后，肯定能有一条线像串珍珠似的将它们串联在一起――

        如果没有，那就是两条线。

        他比较在意的是，在迪尔伦口中，桑格尔明显是对永生村的事情知道一点内幕的，所以才会让迪尔伦去秘密调查；但问题在于，桑格尔并没有告诉迪尔伦更多的信息，只是让他小心调查那些类人生物的痕迹。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特别是以迪尔伦和桑格尔的关系来看，桑格尔瞒着迪尔伦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而从迪尔伦的叙述角度来看。

        因为有太古契约之神的注视，所以迪尔伦必定没办法撒谎，他最多只能是隐瞒。

        他告诉徐楠，桑格尔没有告诉他永生村的更多信息，那么这句话就一定是真的。

        但也有可能，桑格尔是通过其他人告知迪尔伦关于永生村的更多信息――这种情况下，他的话就不算违背誓言。

        所以，徐楠对迪尔伦的话始终是半信半疑。

        他还需要从其他方面来求证。

        “……所以我就出发了，由胡克先生带的队。”

        “我们没用太久，就抵达了灰冢附近。”

        “那时候，黑龙族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迁徙，所有的黑龙都跑到深渊之桥那边去了……”

        迪尔伦继续叙述。

        按照他的说法，他们抵达灰冢的时候，这片黑龙族的领地已经空空荡荡，只有逐渐变淡的硫磺气息了。

        一行人没有花费多大的阻碍，就顺利地穿越了荒无人烟的龙族领地。

        只是，当他们抵达灰冢以北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变故。

        队伍里的一个人凭空消失了！

        就在大家将注意力集中在周围可能发生的危险的时候，一名护卫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很快的，他们就找到了那个护卫的尸体！

        那尸体的脖子被拧断，脖子上有咬痕，浑身血液都被吸干了！

        这一下，顿时引起了护卫队的恐慌！

        要知道，当时他们并没有进入邪性的酸性沼泽。

        他们本不该遇见这么诡异恐怖的事情。

        护卫队内部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誉。

        他们只是来调查的，而不是来探险的！

        本来，按照迪尔伦的计划，他们会在灰冢附近扎营，在沼泽边缘调查痕迹。

        顺便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所谓的永生村……

        但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连迪尔伦都能明显感觉到，灰冢这片土地，变得不一样了！

        而且自从第一个人消失之后。

        胡克便声称他感知到了似乎有一双邪恶的目光，正在恶狠狠地注视着他的后背！

        这种感觉，护卫队里几个高阶队员也纷纷表示有同感。

        迪尔伦不是喜欢作死的人。

        他二话不说，就直接命令大家打道回府！

        哪怕没有找到永生村的痕迹，哪怕没有任何收获，也要保住剩下的人的性命！

        可惜。

        这个决定似乎有些迟了。

        在回去的路上。

        护卫们一个接一个消失。

        更诡异的是――

        他们的尸体会诡异地出现在其余人逃命的前路上！

        黑暗的灰冢，仿佛藏着一只正准备择人而噬的恶魔，他在玩弄众人的心！

        有人听到了狞笑声。

        有人开始逃跑。

        胡克队长背着迪尔伦一路狂奔。

        不断有队员发出惨叫声。

        直到最后，当他们跑出龙族的领地的时候，只剩下胡克和迪尔伦两个人了。

        当时，他们已经精疲力竭了。

        迪尔伦惊魂未定地想要扶着胡克队长继续逃亡。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一阵风铃声！

        “地下世界哪里来的风？”

        迪尔伦本能地就一哆嗦。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在他们逃亡的路上，出现了一座遍布着耀眼圣光的村落。

        村落里，有老人在干农活。

        有小孩跑来跑去，正在嬉戏。

        整个村子，看不到任何一个年轻人。

        迪尔伦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神圣的味道。

        那种味道令他想吐……毕竟他跟了桑格尔那么久，早就习惯亡灵的味道了。

        但胡克是正常的地底人类。

        在那村落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似乎就失去了正常的理智。

        他劝说迪尔伦，一同逃到村子里！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永生村啊！”

        “他们一定会帮我们的！迪尔伦先生！”

        “他们一定会帮我忙的！”

        胡克说着这些话，就拉着迪尔伦要往那座村庄里跑。

        迪尔伦其实也有些意动。

        但他实在受不了那神圣的味道，于是拒绝了胡克的要求。

        胡克进了永生村，那村落很快就消失了。

        迪尔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胡克的身影和那村落一起消失。

        风铃声消失了，他顿时清醒过来，便继续一个人逃跑。

        只是地下的暗道实在太乱了，他跑着跑着，不知不觉居然跑回了灰冢附近！

        迪尔伦害怕极了。

        作为一名学者，他从未见识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这已经不是用魔法、邪灵或者其他知识可以解释的东西了。

        他只想逃跑。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女人的人影，她背对着迪尔伦，似乎是从灰冢里走出来的。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人，不，是一具尸体！

        当迪尔伦看清那尸体的模样的时候，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是背着他跑了一路的胡克队长！

        那一刻，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和自己曾经推测的一样――

        “永生村，就是一个从古至今的骗局！”

        那么，这个女人呢？

        迪尔伦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

        他看到那女人将胡克的尸体随意地丢在地上。

        她转过身来了。

        迪尔伦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很好看的面孔。

        只是她的嘴角和脸颊，都残留着狰狞的鲜血！

        她似乎在笑，一边笑，一边在默诵着什么邪恶的咒语。

        过了很久，她才消失在洞穴深处。

        迪尔伦没敢去检查胡克的尸体，他继续逃亡了起来。

        他在幽暗的隧道里逃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向。

        一直到。

        他撞上了一群正在打架的灰矮人。

        ……

        “……后来，我被迫混入了龙人部队，凭借察言观色活了下来。”

        “那真的是一个噩梦。我明白了黑龙族迁徙的真正原因。”

        “他们是在逃命！只是不是在躲避窃魂怪，而是那灰冢中即将觉醒的东西！”

        “永生村，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而战争的真正起因，其实只有一个。”

        说到这里，迪尔伦脸上的苦笑更浓了：

        “太古之神，要苏醒了。”

        徐楠有些不明所以：

        “太古之神不是正义的吗？”

        太古三神，无论是真理、公正还是契约，应该都是正义善良的存在才对！

        为什么他们的苏醒，会引起这样的恐怖场景？

        “太古之神当然是正义的。”

        “但地心里，有一些东西，会伴随着他们的苏醒而醒来。”

        “这就是我最担心的。”

        “我必须要将这些事情报告给桑格尔大人！”

        迪尔伦的语气非常坚定。

        徐楠沉吟良久，忽然问道：

        “你之前提到过一个从灰冢里走出来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样子，你能画出来吗？”

        徐楠总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忽视的线索，或许可以借助失乐园的情报系统，确定一下那个女人的身份。

        迪尔伦点点头：

        “当然，我到死都会记得她那狰狞恐怖的模样。”

        “她肯定和永生村、和胡克的死，脱不了干系！”

        “甚至，胡克就是被她咬死的！”

        作为一名学者，迪尔伦的效率还是蛮高的，他的画工非常出色。

        仅仅用了半小时，他便将一张栩栩如生的画递到了徐楠面前。

        “就是她！”

        迪尔伦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然而下一秒，徐楠却愣在了那里。

        他怔怔地看着画上的那个女子，进入了宕机状态！

        因为这个女人，他认识！

        “张学姐……”

        “这怎么可能？”

        他的内心，早已掀起了狂风巨浪！

        画面上这个狞笑着的女人，是徐楠曾经暗恋的对象。

        对徐楠来说，她既是千芒社的引荐人，又是外语系的学姐。

        她的名字是，张璎珞！（注1.）

        那个眼神，徐楠不会认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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