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如此顺利？

        展飞都稍稍有点惊讶。

        略一沉吟，在那刀尖周围布设下重重禁制，如果那女子想要控制刀尖与展飞同归于尽，是不可能的，最多只能让刀尖一起毁灭。

        但话说起来，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如今面对一个最近结仇没多久的仇家，一时间恨不得同归于尽，然后挂掉了，而十几年前的自己穿越过来夺舍这边的身体，会舍得与仇家同归于尽？

        不见得。

        展飞估料，就算她自爆，损失也不大。

        然后点点头：“去吧。”

        那女子深深地看了展飞一眼。

        然而，地上的阵势运转，虽然能不断给她提供力量，但的确支撑不了多久。

        刹那间，那女子猛然钻入刀尖之中。

        展飞就看到那刀正在绽放光芒。

        然后光芒渐敛。

        此时，展飞觉得有点不出在对劲了。

        苍穹之上，浩浩荡荡的阴云汇聚而来，滚滚闷雷之声响动。

        “怎么回事？”展飞怵然一惊。

        他感觉，那些阴云与他之间，有着极巨大的因果牵涉。

        本能感到，那雷电很可能是要冲他而来的。

        “因果反噬罢了。”一个声音传来。

        展飞望去，是那刀尖在发出声音，声音有点虚弱。

        “什么原因导致因果反噬？”展飞问。

        那女子呵呵一笑：“你将本尊从过去时空当中召唤过来，想当于改变了历史，改变了许多东西。如果有些逻辑无法成立，因果逆乱，必然会形成反噬，因果完全理顺，否则，不仅你会殒落，本尊也会跟着殒落，一切恢复原状。”

        “居然如此凶险？你之前为何不说？”展飞暴怒。

        那女子道：“若我说了，你还会让我进入这刀尖之中？”

        展飞一噎。

        那女子道：“我现在知道了，我在将来会自爆。可是，我现在是从过去时空过来的，那么，肯定不想死，反而想活得好好的。如果我说出因果反噬之事，你或许仍会让我进入刀尖之中，但或许会不再让我进入刀尖之中。

        “哪种可能性都存在，但我不想赌，也不敢赌。”

        展飞无语。

        但随即念头一动，道：“不对，说是将你的投影召唤出来，但你可未必是从过去时空过来的。而是这里残留的力量残留的气息，以阵势的力量助你重凝而已。只是你此身有着过去的一切烙印，而没有最近时间内的种种烙印而已。看似从过去时空召唤过来，实际上并不是。”

        展飞的视角，很久以前就能在更高维度层面俯视当前时空。

        所以，很清楚，什么时光逆流之类的东西，限制真的很大的。

        时空悖论，这种东西是存在的。但也不是不可以真正扭曲。

        比如有人回到过去不小心将自己的祖辈杀死，这样就会形成悖论――如果他的祖辈死于过去时空，那就没有他的父母也没有他自己。而没有他自己就不能穿越时空过去改变一切，那他的祖辈就不会殒落。

        这就形成无限死循环的矛盾。那么就无法完全时间穿梭过去杀死自己。

        在某些人的想法当中，会有所谓冥冥之中的大宇宙意志影响，保证自己在过去无法杀死自己的祖辈，或者无法穿越过去时空。

        但展飞很久以前就能站在高维时空层面看待事物。三次元的人能将二次元的东西调转到二次元的过去时空，但不能改变许多东西，而且就算改变了也不会影响后面的东西。四次元五六七八九次元的力量，让三次元空间的人走回过去击杀自己的祖辈，这是可以实现的。

        但是，会不会形成时空悖论呢？

        展飞发现，事实上并不会。因为真正改变的，并不是过去。

        比如当初在神源宇宙之中，他借助宙极天书的力量改变过去，然后改变现实的一切。

        这种改变是真实存在的。但是，过去的一切已经过去了。

        所以，所谓的改变过去改变历史，事实上改变的只有两种东西。一，历史记录。二，当前状态。

        如果有人回到过去杀死自己的祖辈，那么，历史上，他的祖辈早就死掉了。现在就不应该有他出生。这是因果崩裂，如果要修复，是怎样的呢？不会是阻止他回到过去。而是变成这样改变……他变成别人的子孙。

        只是过去他的祖辈被击杀的事情，要么被隐瞒下来，要么虽然被记录下来但却被认为是假的。同时又有其它人冒名顶替他的祖辈活下来。而他则成为另一些人的子孙，却在回溯时空之前以为自己是别人的子孙，结果杀掉的就不是真正的祖辈。

        这因果就圆回来了。

        如果再穿越时空回去再击杀呢？因果依然修复。

        如果回到过去将过去整个世界的人全部毁灭呢？

        因果修复会变成这样……现在的世界是虚假的，所有世界中人活在的是虚拟世界，是克隆复原出来的生命体，植入了虚假的记忆。所以灭掉的是过去的人类，现在只是克隆人。

        或者干脆因果逆转变成过去时空被灭绝的人类又被什么力量扭曲复原了，而历史被隐瞒起来。

        所以，只要“历史记录”这种东西圆得过去，现在的人的记忆没有改变。然后再调整当前整个世界的生命与各种事物的“状态”――比如不同人不同生命的生老病死与某些事物及财富的生新分配等等，就能让历史变得无懈可击，因果圆满。

        除了穿梭者自己，别人都不清楚历史被改变过。

        那么，站在四维高度，三维的过去历史可以胡乱改。那展飞穿梭回到过去，将那女子带过来都不成问题，何况只是将她从过去召唤过来？

        “我的的确确是过去残留下来的一道投影。任何人都是从过去时空来到现在的。这点绝不会有问题。

        “只不过，历史上，我不曾留下这么一道投影。而你做的，就是让过去产生改变，让历史上的我曾经不经意留下这么一道投影，且一直不被人发觉，连我自己都不发现，直到如今。这样，因果才算完美无漏洞。

        “你的力量，当然不是改变过去，而是改变如今世界的‘状态’，让本该殒落的我，有一道从过去存留至今的投影。但这到底是我真的从过去存留到现在，还是因果的力量让世界重新塑造一个属于‘过去的我’的虚影呢？这就说不清楚了。

        “本尊实力强大，拥有着不应该流传至今的一些秘密记忆，创造起来，需要付出的代价当然在在。如果你只是将本尊召唤，然后容本尊消散，这改变得不大，不算什么。

        “但本尊虽为一器灵，实力与境界当不比你逊色太多，纵然如此未恢复实力，也不是易与。你令本尊长驻，相当于逆转因果，与古墟的天地法则产生强烈的冲突，自然而然，就会引来雷劫。

        “就比如一汪湖水，或一片海水，本来是平静的，但如果有人在里面突淘空大量的水，形成空穴，或者海面突然有巨船陡然漏水下沉，就会形成强大的漩涡。

        “你站在于此，受着古墟的力量压制。但却让本尊重生，动用到的力量，干涉影响到的一些隐藏不显的法则力量，都是超出这里的规格之外。这里形成了力量空洞，当然会有其它力量填充过来。

        “在古墟之中，就显化成为雷劫。”那女子解释。

        展飞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你将本尊复活，或说是将本尊从过去召唤一道投影过来而化为本体，必然有所图谋。但不管你是什么图谋，先想办法应付这里的雷劫再说吧。”那女子道。

        展飞无语。

        “不要试图离开这里。普通船沉于海，会有海水汇聚于沉没之处，里面被拖下水的人可以尝试逃开，只是难度极大。而你是超越宇宙之主颠峰实力的强者……嗯，虽然境界看起来还不到宇宙之主层面。但这古墟的惩戒，蕴有因果追溯的效果，你只能硬扛。没办法逃得掉。”那女子道。

        展飞其实想逃，但是，那刀尖不能放在这里。而这种时侯将禁制解除将她带走，可能会导致她反戈一击。如果将她留在这里，更不可能。

        所以，展飞就没离开。

        而后，狂雷天降，密密麻麻的雷霆轰落。

        展飞藏在地下，距离地面不远的化身瞬间被湮灭，恐怖的雷霆追溯因果轰到地下之中。

        “可恶！！”

        展飞打了一个哆嗦。

        其实，这雷劫来得还算轻了。如果因果反噬的力量一下子全部轰来，展飞就算不殒落也得脱层皮。现在力量分散成为一道道雷霆，那倒不算什么了。

        当然，麻烦还麻烦一点。

        他随手轰击着，一股股蕴含着展飞的精神力量的土块轰向高空。

        有着他的气息，那雷霆不可能放过那些土块。

        否则，本体收敛气息遁逃，怎么破？

        所以，土块被雷霆轰碎，化为渣渣，消散不见。

        展飞哂然一笑：“无脑就是无脑，像机器一样，就有漏洞可寻。”

        实际上，规则完善的东西，漏洞就少。哪怕是真正的智慧生命体，行事又岂没有漏洞，只看应付者实力是不是能强大，能不能在面对不同的强者时动用不同的手段去对付克制罢了。

        如此，展飞不断轰击泥块，每一块都蕴着不同的精神，观想不同的景像，让精神产生变化，再凝入土中。

        天高百丈……大地都被展飞挖了深深的百丈巨坑，雷霆终于停止了。

        那枚刀尖飘浮，里面的女子虚影飘飞出来，神色诧异地看着展飞。

        刚才，雷霆也是有朝她轰落的，但展飞轰出去的泥块将她都挡住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展飞问：“若本尊渡过大劫，那又如何？”

        那女子道：“渡过就渡过了，又能如何？本尊并非有意加害于你，只是为了求存，不得不钻入刀尖之中，哪怕此刻立即殒落，也是不后悔的，也没办法后悔。那种情况下，只一种选择。

        “而且，你不论开心高兴还是愤怒就算记恨，本尊此时都得为你服务替你办事，有何区别？”

        展飞盯着她：“如果我拿到你的全部记忆……”

        “不会的。部份记忆，现在就有。但想恢复全部记忆，整理全部信息，绝非短时间内能办得到的事。”那女子道。

        “你叫什么名字？”展飞问。

        “忘了。”

        “忘了？”

        “可以称呼本尊为刀婢，或叫刀女也可以。”那女子道。

        “就没有真正的姓名吗？”

        “过去的记忆，在本尊与此刀尖融合之时，也有些乱了，记不起来。”

        “那你还记得什么？”

        “过去曾发生的，印象深刻无法忘记的事。”

        “记忆光团拿来。”展飞伸手。

        那女子玉指一点，一团光团飘出。

        展飞道：“以后在本尊面前，你自称小臣或奴婢，或以我字自称都可以，不要再什么本尊本尊，本宫本座之类的称呼，摆放好你的身份，明白吗？”

        “是。”那女子点点头。

        展飞心中火气颇大。可这种时侯，不能对那女子动手，不然一不小心就把她给弄死了，那可就不好了。

        挥挥手，团团能量在虚空呈现，化作一道道巨大的链条，再压缩如丝，将那女子连同刀尖一起捆住，她就钻回刀尖之中，被缠得密密实实。

        “此地动静颇大，怕会引来其它东西的注意……”

        心里正嘀咕到一半，就见远方有一个巨大的木乃伊状的怪物朝这边方向狂奔过来，混沌尸气滚滚弥漫，看起来非常吓人。

        “卧靠！！居然真有……”

        展飞赶紧离开。

        避开尸气，避开诸多深渊峡谷，那里往往有尸气汇集，避开大江大河，避开那些古墓屹立之处。

        “不对劲啊，古墟不应该很小，范围应该极广阔才对，但那些强者们为何将墓摆得这么近？很不合理。”

        展飞以为，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么多强者都设墓于古墟？拿到一些记忆碎片后，才清楚，混沌主们，有可能没真正殒落，只是要避开衰减之劫。但这猜测没有真正的实证。就连那未完全死透的强者是不是要避开衰减之劫，也不清楚。

        但想码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是，就算那些强者是要避开衰减之劫，也没必要将自己的墓弄得那么近。

        远的相互才隔着几百公里，近的几十公里甚至几公里内都有。太古怪了。

        “罢了，以后再考虑这些事，倒是这记忆光团，该看看里面记载的是什么情况了。”

        展飞刚才一直没看，因为刀尖在侧，那女子也在侧，如果展飞再出现不受控制而沉浸于突然涌来的记忆中的情况，那可就危险了。

        当初第一次接触破界能量晶体碎块时，还有不久前在第一个古墓中击杀一些生灵时，都曾有过类似情况。

        现在当然要防备着。

        将那刀尖再多加上几层封印。展飞看看自己藏身的地下空间。

        “嗯，地下阳脉附近，阳气颇重，虽地气蕴有各种精神波动，但都没多少是负面情绪的，这里足够安全，再加上示警阵势与临时守护结界，应该可以了。”

        这才拿出记忆光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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