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光的心里还带着一丝疑问，问道：“小柳，如果我们合作研发出了独立的手机芯片，代工厂那边你有考虑过吗？毕竟华夏的工厂几乎不太可能接下这个业务。”

        柳云也有些无奈，撇了撇嘴道：“这点我想过，只能找台积电代工，他们毕竟是世界最好的专业积体电路制造服务企业。”

        前世的华为也是这么做的，麒麟芯片的技术含量如此尖端，华夏大陆的企业根本无法批量制造。

        “那销路呢，你想过没？”

        “销路？”

        柳云眨了眨眼睛。

        李泽光继续说道：“即我们研发的手机芯片面世之后，也会在市面上面对许多强敌的竞争，比如美国的高科，台湾的联发科。”

        柳云啧啧嘴，说道：“李院长，这些芯片我准备自己用，不投放到市场上。”

        即使前世强如华为，他们的麒麟芯片即使自供还不够，又怎么可能出售给外人。

        李泽光不禁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露出意外之色：“小柳，你的意思是想推出自己的手机。”

        柳云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未来是属于移动互联网的时代，他要未雨绸缪，从APP软件，到手机的生产，双管齐下，都要从中分得一杯羹。

        但李泽光的心里依然有点不解，他觉得如今的手机市场已经处于饱和状态，诺基亚一家独大的状况几乎已成定局。

        挑战诺基亚?他觉得在短时间内根本看不到有公司能够做到这一点，别说是华夏的企业，即使国外的那些公司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诺基亚太强了，我听明恩说起，他们班级里有一半人使用的手机是诺基亚，其余的有索尼，有摩托罗拉，也有一些国产手机。”

        李泽光露出担忧之色，他觉得眼前的少年有点好高骛远了。

        研发一款手机的难度，可是远远大于一款网络游戏的。

        柳云何尝没有看出李泽光眼里的一丝担忧，就像每一个身处这个时代的人一样，他们不可能想柳云这样跳出局外，以上帝的视角审视着一切，因为他知道未来十年会发生什么。

        他知道乔布斯这个天才一般的疯子正在引领一场多么疯狂的互联网革命，除此之外还有安卓之父安迪鲁宾，和另外一家世界巨头公司谷歌合作，正在全力研发并改良安卓系统，也默默地起到了助推作用。

        “是很强，如果以传统的眼光来看待，手机的发展的确达到了一种瓶颈状态。诺基亚无法突破如今的瓶颈，确切地说一家独大，缺少竞争，容易固步自封。何况挑战诺基亚的霸主地位，又何必我自己亲自上场呢？”

        李泽光目光微动，说道：“比如说？别卖关子，说明白点。”

        柳云觉得应该透露一点消息，但又不能透露太多，便说道：“今年的毕业论文，我正在准备当中，而大致的内容就是在未来几年，一场互联网的革命将从手机端开始，未来的手机将是一个移动的微型电脑，甚至可以提供比电脑更加强大以及多元化的功能。”

        “我称这次革命为移动互联网的革命。”

        李泽光听后，略作思索，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手机，是一台诺基亚，但柳云并没有认出它的型号。

        “我记得有一次在二楼不小心将这个手机掉了下来，不过几乎完好无损啊。”

        他盯着手里的诺基亚，发出一声感叹，嘴中还啧啧说着：“真是耐摔！”

        “手机的功能比电脑还强大，也许真的有那么一天，但我总感觉这是科幻电影里的桥段，离如今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吧。”

        柳云笑道：“李院长，在我看来这一天已经不远了，就像仅仅五年的时间，谁又能想到互联网的发展是如此迅速。”

        “即使如此，我觉得诺基亚也是引领这一次手机革命的最合适人选。”

        “李院长，诺基亚只是比较耐摔而已，可绝对无法引领这一次互联网革命！”

        李泽光盯着柳云的眼睛，问道：“那你认为是谁，比较合适。”

        柳云刚想说话，看到桌面上正放着一个洗过的苹果，心中一动，拿起这个苹果轻轻咬了一口。

        李泽光有些不解，但也没出言询问。

        紧接着，柳云缓缓放下这个被咬过一口的苹果，笑着说道：“李院长，看着这个被咬过的苹果，您是否想起了什么？”

        李泽光深吸一口气，说道：“有传闻说将这个咬了一口的苹果作为其商标图案，就是为纪念伟大的人工智能领域的先驱者――艾兰・图灵。”

        他听过这个典故，柳云也听过。

        “是不是这个典故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之间刚才所谈论的话题。李院长，我的论文灵感便来自于在今年一月苹果公司发布的第一代phone手机。”

        “苹果手机在未来会成为诺基亚的掘墓者？”

        “不是掘墓者，而是将他们拉下王座！”

        柳云明白，由于苹果手机的定价一直很高，想要大规模普及几乎绝无可能，或许他们走得便是精英高端路线，所以真正的掘墓者是后续的安卓手机。

        “将诺基亚拉下王座的会是苹果公司，但真正掘墓者会是另有其人。”柳云说着指了指自己，“也许还包括我。”

        你？李泽光望着这年轻的面庞，心中感叹：好自信的年轻人，又或者真不知天高地厚。

        但他也意识到，如果移动互联网的革命正的席卷而来，研发自主的手机芯片更显得尤其重要，这一波浪潮，华夏科学院应该参与其中，成为这次变革的经历者，而绝不是旁观者，相信国家高层也会支持。

        李泽光拨通了助手的电话，想让他去收集一些资料，主要是苹果公司推出第一代phone手机之后，在美国那边的反响，以及这款手机的详细资料。

        “在我的记忆里，这明明是一款并不怎么成功，并且问问多多的手机，为何在柳云的嘴里竟然是完全另外一种评价。”

        柳云看着李泽光发号完了命令，便说道：“李院长，我们之间的合资公司选址就在沪市吧？”

        李泽光挑了挑眉毛，不禁问道：“为何不选燕京。”

        柳云说道：“我想海洋经济时代，沪市会更具有吸引力，它可以吸引全国甚至全世界各地的研发人才，第二燕京奥运会已经迫在眉睫，这是重中之重，我不希望这家新成立的公司被许多意外的变故打乱节奏，毕竟时间就是金钱。”

        “哦，不对，对于我们而言，时间比金钱宝贵多了。”

        “对了，我还可以透露一点，在未来悠悠会将不少产业陆续搬到沪市。”

        李泽光想了想说道：“对于我而言，燕京和沪市这两座大都市选哪一个都无所谓。不过……”

        他说着往楼上的一间屋子看了看，继续说道：“明恩自小生活在苏省，他想必更喜欢在沪市生活。”

        柳云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李泽光同意将合资公司选在沪市。

        “小柳，我们华夏科学院也不会占你们民营企业的便宜，和以往这座的那些公司一样，控股权依然是你们。股份你们6成，我们以少量资金，及技术入股占据4成如何？”

        柳云笑嘻嘻地说道：“当然可以，不过李院长，贵院可一定要将最尖端的人才派到合资公司当中。手机芯片这一块可是重中之重，甚至说得上是国之利器，我也不希望这一块的命脉掌握在外国人手里。”

        李泽光笑道：“小伙子，我堂堂华科院院长还会欺负你不成，何况你帮过我儿子，我若是敢坑你，儿子儿媳那一关我都过不了。”

        柳云呵呵一笑，说道：”那行，过段时间，我陪着李院长去沪市选址？”

        李泽光想了想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也会和国家的领导人汇报此事，至于选址，到时候我会和你一起去一趟沪市。”

        柳云露出一丝担忧之色，问道：“那李院长，国家领导人万一不同意呢。”

        李泽光挺直身子，说道：“那不可能！民营企业家愿意自己出钱，来支持国家研发芯片，这也在为国家省钱呢。领导人一定会大力支持。小柳啊，我欣赏你。你看看现在那些富豪榜靠前的那些富豪，你以为真有几人心里藏着民族，国家？他们四处并购各种公司，涉及各种产业，还不是想搞垄断！”

        “尤其是这几年，房地产市场异常火爆。这些富豪就想着四处囤房、囤地皮，将房价炒得老高，当然他们的财富也是水涨船高。”

        柳云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华夏虽然人多地广，但适合居住的地方并不多，而且人们又喜欢往大城市挤，这也让很多沿海城市的房子炒到了天价。不过凡事有两面，政府的财政收入可是多了不少。”

        李泽光回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毕竟搞科研的，对于这些富商的行为十分不认同。比如让他们投入点钱去搞科研，就显得扣扣搜搜的，非常小气，总觉得花在这里的钱是浪费。”

        “有些人甚至还大言不惭地说道，造还不如买。能买到的东西，还干嘛花钱去研发。这些人简直是鼠目寸光！”

        他平复了一下略显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小柳，你知道我第一次关注到你是什么时候呢？”

        柳云心中一动，问道：“什么时候？”

        “就去年的下半年，你在自己的家乡那次发言，承诺悠悠此生不搞房地产！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柳云微微一愣，他一时冲动所做的承诺，竟然吸引到了这位大佬的注意。

        李泽光没有理会柳云面部丰富的表情，继续说道：“一个进入富豪榜的年轻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那时我的心中可是备受感触啊。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少年强则华夏强！如果华夏多一些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就好了。”

        “原来李院长是早就盯上我了，而前不久浙大校园那次见义勇为的事件，更是起到了一个催化剂的作用。”

        很幸运，或许真的是天意。自己做的每一步，似乎都让他为今天所做的一切在打着基础。

        “人们总是喜欢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世人的重点在第二句，因为世人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他们需要赚钱来生活。没有钱，寸步难行。”

        “但我觉得对于那些有钱人，尤其是那些富豪而言，他们的钱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花不完的状态下。他们应该着重去关注第一句话：钱不是万能的。比如像那些最为尖端的科技行业而言，国外对于华夏的技术封锁非常严格，你再有钱也只能买对方的产品，但买不到技术。有钱又如何，依旧授之以柄。”

        柳云给出了自己的观点和想法。

        李泽光大声赞叹道：“对，你说得非常对。有钱，买不来技术，甚至还买不来尊重。大清国有钱不，有钱！可是战败条约签了一个有一个，钱赔了一笔又一笔。钱再多，自身不强，也只是人物刀俎，我为鱼肉！”

        两人随着聊天的深入，李泽光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对自己的胃口。两人之间的很多观点都是不谋而合。

        听着李泽光的赞美语气，柳云心中最后一丝的担忧和犹豫也已经淡然无存。既然对方有着十足的把握获得国家领导人的支持，那自己能做的就是撸起袖子加油干了，而心中对于未来移动互联网的布局，也可以缓缓展开了。

        这一刻柳云觉得自己的人生突然找到目标了，不再像几个月之前那般迷茫了。

        富豪榜？那只是过眼云烟的东西，柳云已经进过了一次，已经不太在意。他想要的是让自己的这一世，活得精彩，而更有意义。

        这一刻，他的脑子里想起前世金庸先生和别人的一场对话。

        曾有人问金庸：人生该如何度过？

        金庸则答曰：大闹一场，悄然离去。

        柳云闪动着目光，似乎也找到了心中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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